“雨薇？”澹驛遠第一次見雨薇如此冰冷又無理的樣子，一下子呆住。

“我說了，出去。”

“好，我出去，可是雨薇，你想想我說的話……”

她不耐煩地閉上了眼睛，眉心緊緊皺在一起。

澹驛遠幾次欲言又止，終於重重嘆了一口氣離開。

雨薇再次睜開眼睛，透過天藍色的窗簾，看著外面霧蒙蒙的天，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樣沈重。

她又合上了眼，疲憊地想要逃避，這讓她怎麽選呢，一邊是短暫但是根本無法承受的痛苦，一邊是長期卻也同樣難以接受的悲傷，該如何選呢？

能不能就這樣閉著眼睛，從此長眠，就什麽都不用選了？

或者給她服下長久的安眠藥，讓她在昏迷中接受治療，她什麽都不用承擔，等醒過來，一切都結束了，她又是一個完整健康的人。

忽然覺得眼前似乎有人影閃過，雨薇睜開了眼，東方青陽正坐在床邊。

他也要來勸說自己做選擇嗎？她一瞬間覺得十分不耐煩。

他開了口，卻只是問她：“要喝水嗎？”

雨薇喉頭一動，發現自己真的渴了，她點了點頭。

她起身喝完水，見對方仍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，又不耐煩起來：“你要和我說什麽嗎？”

“嗯，想和你聊會，不過還是看你願不願意。”

不願意又怎麽樣，你都進來了不是嗎？

“說吧。你也想讓我選擇長期服用藥劑對不對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那就是讓我戒毒。”呵，這兩個男人，果然是天生的宿敵，連這件事情上都持有完全不同的觀點。

“也不是。”

不是？雨薇不懂了。

“那你？”

東方青陽拉了拉凳子，讓自己離雨薇更近一些，他註視著她的眼睛，認真地說：“我想你做出正確的決定。”

“哪一個才是正確的？”

“你自己能控制的那一個。”

“我自己？”雨薇沒明白，她細想著東方青陽的話。

等她思考了一會兒，東方青陽才重新開口：“我和澹驛遠都不會拋棄你，為了你，為了長期給你提供藥劑，我會更加認真小心地守護東方帝國，即使我最後出了什麽意外，還有他可以做你的後盾，只是，這樣你就把你自己交給了別人。”

雨薇咬著唇，她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“我恨不得你永遠在我身邊，我想用一切辦法捆住你，可是這個……雖然會讓你從此離不開我，那你呢？你願意這樣嗎？”

幾乎是不用思考地，雨薇就使勁搖了搖頭。

不願意！把自己的人生完全交給了別人，一旦中間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任何一點問題，自己就無法控制地遭受牽連，她不願意！

人生應該在自己的手上，不是嗎？

“可是……”她想到戒毒，想到醫生說的，這種毒性比以往的那些，強了很多，她可以嗎？

“我陪著你。”東方青陽輕輕拉過雨薇的手，口氣堅定。

他明白，他明白她心裏想的答案是哪一個，也明白她在害怕什麽。

他繼續說：“涉及你的生命，連我也沒有信心給你最長久的保證，但是現在我可以。我會給你最好後盾，無論如何，我都陪著你。”

“我……”雨薇幾乎就要做出那個決定了，卻還有一絲猶豫。

“可是，我給你的只是後盾，努力的付出的，勇敢面對的，還是你，是你自己。”

“我自己……”

是，只有她自己能去面對這份痛苦，誰也無法替她承擔，可是她必須面對，其實這裏根本沒有第二條路，沒有那個看似簡單的選擇。

“我知道你可以的，我認識的雨薇，堅強、勇敢、善良。”東方青陽一字一句，沒有任何安慰的意思，他只是在客觀地陳述。

“我知道了，我可以的。”雨薇擡頭微笑，她還是很怕，很忐忑，可是她知道她可以的，一定可以。

就像鳳凰磐涅，就像浴火重生，那麽就讓她勇敢地面對這一切吧！

“那現在，跟我回家好嗎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洛克斯醫生已經和家庭醫生交代過所有細節了，你在家裏也能得到最安全可靠的醫療支持，最快還有三小時，你就有可能迎來第一次的發作，在家裏會比冷冰冰的醫院舒適很多。”

聽到三小時，雨薇的心還是稍稍緊了一下。

“好。”她點頭，忽然有想起什麽，加了一句，“這些也算賬上，我以後要還你的！”

“嗯，還。”東方青陽起聲摸摸她的頭，將她擁入懷中：用一輩子來還。

既然做了決定，雨薇便不再耽擱，收拾東西準備和東方青陽回家。

澹驛遠急忙忙沖了進來：“雨薇，你不能和他回去！”

東方青陽瞥了一眼雨薇，便退出了房間。

“驛遠，謝謝你的關心，我想好了，我要接受戒毒治療。”

“那樣你會死的！而且，就算你要選擇戒毒，你為什麽要和他走，你要走也該和我走。”

“該？”雨薇嘴角勾起一絲慘淡的笑，“你家裏人見到我不會開心的，我也不想你為難。”

澹驛遠楞住，他這才想起，最近忙著雨薇的事，他根本沒時間做爺爺奶奶的思想工作，而也是由於最近只顧著雨薇，沒時間管理澹氏集團，幾位股東已經和二老表達了不滿，只怕他們現在對雨薇的意見更大。

見他為難的樣子，雨薇心下了然，也不願再繼續讓他難受，便笑著說：“驛遠你放心吧，等我好些了就去看你。”

“不行，你不能跟他走，那個東方青陽他不是好東西。你和我回去！”

“驛遠哥哥。”蘇半白的聲音忽然響起，緊接著人就走了進來，“雨薇姐，聽說你好些了？”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雨薇，十分警惕。

“嗯，好些了。”是啊，命保住了，不用死了。但是卻要忍受痛苦的戒毒，托你的福，真的是好些了呢！

“小蘇，聽雨薇說，還是你幫忙找到的藥劑配方。謝謝你。”澹驛遠道。

蘇半白聽他這麽一說，明顯松了口氣：“我只是舉手之勞，蘇家的實驗室有幾位老人家很在行，就想試試看，誰知道真的幫上忙了。我也不想被大家誤會，是我害的雨薇姐。”

蘇半白說話的時候，眼睛死死盯著雨薇，她剛剛進門的時候聽見了，澹驛遠想把她接回澹府去。

你答應的，你答應要離開澹驛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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